第04版:
本版新闻列表
 
2022年8月2日 星期

我的老连长


■杨金坤

战友林打电话告诉我,老连长去世了。

挂了林的电话,我匆匆忙忙驱车直奔老连长的家乡。一路上,我回忆起这几十年和老连长的几次相见,不禁双眼湿润。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应征入伍被分到新兵一连。我的新兵连连长姓王,他高高的个头、黑黑的脸膛,讲话时带有浓郁的河北唐山口音,其声如炸雷,我总是有些怕他。一次训练时,我扭伤了右脚,王连长亲自把我背到团卫生队,一番检查后,骨头没事。王连长又把我背回宿舍,用毛巾给我冷敷。当时塞外温度极低,看到王连长双手被冷水冰得通红,我不敢言语,右脚不由自主地向后躲闪着。

“别躲!先冷敷再热敷,才好得快。”王连长的大嗓门把我吓了一哆嗦。

第二年王连长转业,我和林去车站送他。王连长头戴军帽、身穿军装,只不过军帽摘下了帽徽、军装卸下了领章。没有帽徽和领章的映衬,王连长显得有些苍老,我眼睛一酸。“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别哭鼻子,在部队给我好好干!”王连长声音低沉如闷雷。

列车开动,我大喊一声:“老连长,以后我去看你!”我把王连长改成了老连长,王连长眼圈一红,迅疾扭过头去。

3年后回家探亲,我特意绕道唐山去了老连长的家乡。一见面,我给老连长一个熊抱,老连长用力拍拍我的后背说:“好小子!经过三年的锻炼,结实了。”

“您比在部队时显老了。”我端详着老连长说。

“你今年21岁,我比你大19岁,40岁的人了,能不显老?”老连长哈哈笑着,反问我。

12年后的秋天,我去唐山出差,特意去看望老连长。老连长冒着小雨,踩着落叶从单位里走出来迎接我。看到老连长的一瞬间,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脚步不再生风,头发不再亮泽,两眼不再有神,面部轮廓也明显松弛了。见我有些发呆,他问:“你的老连长老了吧?”我嗫嚅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老连长60岁时,特意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席间他感慨地说:“我在部队干了18年,入了党、提了干,是部队把我这个农村娃培养成为一名国家干部。回到地方我又工作了23年,如今退休了。回首这几十年,我还是最怀念在部队的日子。因为,我把青春都留在了部队,部队是我青春的见证,只有穿着一身军装,我才感觉自己年轻。”

经过3个多小时的路程,我终于赶到老连长的家。看到老连长的遗像,戴着没有帽徽的军帽,穿着没有领章的军装,正微笑着看着我。我端详着遗像,感觉王连长没有老,他正年轻。


2012-2014 © 版权所有:四川政协报社
四川政协报社地址:四川省成都市锦江区上南大街49号吉祥大厦四楼 技术支持:北大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