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

■符纯荣

红军走过的路

激流。浊浪

炮火。弹痕……

一颗子弹擦着耳朵飞过

充满热度的呼啸之声

八十七年了

依然带着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击力

硝烟次第散落。飞溅的浪花

仍旧绽放成当年那一朵

贲张的血脉

仍在将勇气和热血运送

翻山越岭，激流勇进

一条义无反顾的路

反复经历披荆斩棘、迂回停顿

但从一开始

就只有延伸，没有回头

大渡河

流水有无记忆？哗哗……

大渡河有自己的思考方式

所有知觉

保留住史册与文字的私密温度

一块块石头，一棵棵松木，抑或

一丛丛野草，一声声枪弹

阳光和命运冲刷着它们

风暴也曾如此频繁、直接

我知道，它一直在诉说着什么

我来的时候，河床依然稳固

波涛仍在起伏

时光温习过的诸多面孔，仍保持鲜活

我的面前，流水湍急

浪涛翻叠出高度

在横断山脉，一条河流将全部努力

深埋于岁月的影像中

安顺场

听导游说：大渡河流到这里

弯出来的优美弧度

刚好可以盛放某些朝代的精彩部分

比如——冀王落幕的悲叹

红军十七勇士的呐喊

一条小木船，至今没有停下来的冲锋

这是一个初夏的上午

水雾蒸腾。草木、砂砾和人的背影

隐现其间，宛若幻觉

是的。历史的真实和虚幻

难有边界。亦如激流，总会卷起白浪

替代冗长叙述和纷繁注解

泸定桥

十三根锁链，环环相扣

铆紧一段跌宕起伏的红色岁月

粗若碗口，质地坚实

一万二千只铁环

把两岸民生拴系在一起

偶然而又必然地

打通共和国山重水复的路径

雪山就在不远处

为年复一年的坚守输送信心

轻风穿越峡谷，将光阴的重量

化作凌空飞蹈的优雅

站在桥头，我看见夕阳西下

二十二勇士迎着枪炮前行的姿势

渐渐化作漫天云霞

我看见，岁月如此静好——

从对岸过来的人

背着一小块夕阳，微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