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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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26日 星期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读《就爱这人间烟火》 ■刘英团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汪曾祺说过,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人间烟火,是街头拐角处的早点铺,是山坳里飘荡着的炊烟,是红泥火炉里的把酒言欢,是街巷市井的嘈杂喧闹,是四月天的美景和你我之间的温度。

“人间烟火好闻又令人流泪。”重读老舍,从《就爱这人间烟火》里,品味生活的诗意与温情。

“生活是一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老舍的文字,如诗如歌。他温情地描绘“济南的秋天”和“济南的冬天”,景与情的融合,“把一点小伤风也治好了”。“济南的秋天是诗境的”“加上济南的秋色,济南由古朴的画境转入静美的诗境中了”,老舍赞叹,“这个诗意秋光秋色是济南独有的”“连秋带冬全给了济南”。济南我是去过的,冬天不是很阴冷,因为“济南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少了北方的寒风瑟瑟,“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蓝天下很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

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种济南。在济南生活了4年多,老舍没少写济南,像《济南的秋天》《济南的冬天》《吊济南》《大明湖之春》《趵突泉的欣赏》《春风》等。在《就爱这人间烟火》中,老舍也《想北平》,也“去过一些地方”,但唯有“济南就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深深地印划在心中”(老舍《吊济南》)。济南的山与水融入了老舍的血液里、文字里,寥寥几笔,济南的格调与意境就跃然纸上,就像唐代的名手画的小水墨,四季都是流淌的风景,美到骨子里。就算在冬季里,也能使人收获一份心灵的平静与温暖。

每天都是忙碌的,生活就是充实的。忙碌的暑假,充满着“流水账式”的风趣和幽默。在《夏之一周间》中,老舍一边感叹暑假“偌大的自由”,终于“不做铜铃的奴隶”,一边感慨“寒暑假”的“假”字“和自己老不发生关系”——“整理已讲过的讲义,预备下学期的新教材”“还要写小说呢”。所以,虽“闹钟的铃自一放学就停止了工作,可是没在六点后起来过,小说的人物总是在天亮左右便在脑中开了战事……”“自六点至九点,也许写成五百字,也许写成三千字……”“九点以后,写信——写信!老得写信!”然后“浇浇园中的花草,和小猫在地上滚一回,然后读欧·亨利”“这一闹哄就快十二点了。吃午饭;也许只是闻一闻”“饭后,睡大觉”“醒了,该弄讲义了……天天总涌出一点来”“六点,又该吃饭了”,饭后,遛弯“挺背”,“洗个澡,在院中坐一会儿”“九点钟前后就去睡”……

世间幸亏有过老舍,文学和戏剧才有了“乡愁”,我们得以获得一处身心安顿之所。老舍先生是一个温和博爱的人,世间万物都愿意亲近于他。院子里来的一只小麻雀,他一眼就看清了小麻雀可怜的样子:“它并不会飞得再高一些,它的左翅的几根长翎拧在一处,有一根特别的长,似乎要脱落下来。”想凑近它,它那“小黑豆眼带出点要亲近我又不完全信任的神气”,这使得老舍先生“很难过”:“它被人毁坏了,而还想依靠人,多么可怜!它的眼带出进退为难的神情,虽然只是那么个小而不美的小鸟,它的举动与表情可露出极大的委屈与为难。它是要保全它那点生命,而不晓得如何是好。对自己与人都没有信心……”文如其人,老舍先生的散文作品之所以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和审美价值,就在于他对世间万物充满善意,就在于他的文章有着对现实的思考和表达。

正如老舍之子舒乙所言,“生活中的父亲完全是矛盾的。他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不说话,在闷着头构思写作。很严肃、很封闭。但是只要有人来,一听见朋友的声音,他马上很活跃了,平易近人,热情周到,很谈得来。仔细想来,父亲也矛盾。因为他对生活、对写作极认真勤奋;另一方面,他又特别有情趣,爱生活。”《就爱这人间烟火》辑选了61篇散文,基本涵盖了老舍的经典散文作品。《去过一些地方》,犹如怡人陶醉的画与诗,抒发着老舍先生对济南、青岛和北平爱的深沉;《生活是种律动》蕴含着丰富的人生哲理,充盈着仁和淳善的情与趣;《天生的幽默家》饱含着诚与真,“再加上温和的性情,便形成独特的风致(吴永福《漫谈老舍的散文》)”;《因为她,那么看过我》感情真挚,饱含着老舍先生对师友、母亲的深切怀念。读之,亲切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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